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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寿田:书法家批评——白砥

2021年05月05日 23:28:311749人参与0

  在当代书坛,白砥是一个较为独特的形象。这既表现在他处世个性的孤迥,也表现在他创作上的味古方面。当然这并不影响他创作与观念上的先锋性取向。早年他积极参与“现代书法活动,是“现代书法”阵营风头甚健的人物。而他在执编《书法研究》期间,《书法研究》所表现出的开放性和学术上的高品位,也为书坛有目共睹。种种迹象表明,白砥是一个思想型书家。事实上,白砥在骨子里还是一个有着强烈古典情结的人物,后来他逐渐脱离“现代书法”阵营也表明了这一点。白砥书法整体上大抵不出碑学范围,他意在碑学一脉拓化入古,这当然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当代书法思潮影响所致,但在这一前提下,白砥也有着他独特的碑学言路。他上溯钟繇陆机颜真卿,下逮何绍基、沈曾植、徐生翁,约略说,钟繇、陆机《平复帖》、颜真卿、徐生翁对他的影啊最大。而上述诸家都可以纳入一个广碑学的范畴。另外可以说明这一点的是,他尤重金石气,笔法上追古拙,追碑榜之气,追气魄的雄肆宏大,乃至拙野,这反映出书家心性高迈的一面。

  白砥早期示人的书法面目为《平复帖)》风格,这一段时间持续不太长,但却由此建立起他书法的审美向度——古茂、拙朴。应该说《平复帖》宜感受而不宜学。因为它很难真正进入。这也许是白砥在《平复帖》上浅尝辄止的原因。《平复帖》之后,他继学乡贤徐生翁。徐生翁冷僻孤倔的书风对他影响很大,而其堆石砌木般的搭接式笔法更是莫定了白砥的基本笔法语汇。取法徐生翁时期的白砥书法,已接近风格上的成熟,他的独特笔法,加以学院化的拓化,一时影响很大,不少青年书家受其影响。白砥无疑一直意欲在碑学上有所作为,而徐生翁则构成一个理想的桥梁。这是因为,一、徐生翁的书法图式极冷,绝少类同,且孤迥高绝,与李瑞清、曾熙之俗绝远;二、徐生翁笔法与一般碑学家也绝不相同,而极富创造性。白砥之取法徐生翁,这两点无疑是吸引他的主要方面。白砥通过徐生翁,在碑学取径上获得了一个理想的生发点,既远避古人,也远离今人。不过,徐生翁还只是仅仅满足了他一个方面的碑学理想——冷绝。白砥之于碑学的宏大性理想在徐生翁那里却难以寻觅。在这一方面,颜真卿、何绍基成为他心仪的目标。白砥将徐生翁的奇倔孤冷与颜真卿、何绍基结构的宏大结合起来,建构起自我的碑学审美图式。

  与一般关注碑学的书家较多采取碑帖结合不同,白砥对碑学的关注是切入到碑学的笔法和结构深层,他似乎更意欲从纯粹碑立场来关注碑学问题,并将其作为自身创作的生发点,而不愿将碑帖纠缠到一起。颇能说明这一点的是,他似乎只对书史上与碑学谱系有关联的书家感兴趣,而对纯帖学一脉则并未表现出深究的欲望。这从他的书学研究上也全面表现出来。他的书学研究探讨的都是他在碑学实践上遇到的课题。他的硕士、博士论文分别是《金石气论》、《书法空间论》,这两个课题都与他的碑学实践探索紧密相关。他正是意欲在这两个方面突破而建立起个体碑风。白砥在笔法上求古拙、求碑榜之力,在根柢上也即是求金石气,而他追求碑风的阔大宏硕,字势结构的挪移,章法上的大开大合,乃至装饰意趣则都体现出他在碑学上的现代空间探索。这使白砥的碑学趣味、图式超乎寻常,而具有一种陌生化的美感。

  从近现代学立场来看,康有为于右任、沙孟海、陆维钊、萧娴诸家之后,碑学已呈强弩之末,碑学已不复有嘡嗒大气,洋洋之风。当代碑学以“丑”立身,求为荒率,求为拙野,求为荡决法度,如孙伯翔所言,仅能求意,不能作法,碑学遂沦为追逐小道,碑学精神荡然无存矣。

  白砥的碑风在雄肆与奇倔之间,带有生涩的意味,求生、求拙、求古,而意在雄魄。虽然如此,白砥书法还是离大朴不雕的境界尚远。他的字意在求生拙,但却落入人工摆布的樊篱,笔笔中实而不无刻板,其装饰化趣味及对字势结构的生硬挪移皆使字构失于理而不无僵滞。生拙与自然相谐,由生拙而归入人工恰恰走向生拙的反面。书法之境乃心性所发而由技入道。白砥书法生拙有余而自然不足,此乃功夫所欠,抑或心性未到?余乃有问而无答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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