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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其执著“创作”,不若放手写心

2019年06月18日 23:13:092048人参与0

陈新亚

中国书协草书委员会委员

投稿莫趋时

放心终见我

书法报》惠约,笔谈当下草书在“国展”上的相关情况(投稿作品取法、入展类型、特点趋势、存在的问题等),投稿作品创作应注意的事项,投稿与自身书艺成长应把握的关系等。

我个人较偏重关注自身书艺的成长。

过去曾参加全国展包括单项草书展的评审工作,近期也参加了几个十二届国展培训班活动。来培训班的朋友,多有较好的书法基础,有的已是中国书协会员。不少人提到的问题便是:投稿作品取法应当如何,哪种类型的作品入选可能性大,这届展览的特点与趋势如何,等等。

陈新亚课稿

其实,别说草书,无论哪个展,哪种书体展,都很难说,也说不准确。故不敢在此误导。因为,每次的入展、获奖,都是根据当时整体来稿评审出来的。而每次入展、获奖现象,都可能成为下一次展览投稿的模拟对象,这种模拟现象,延续一段时间便发展到极致,令人厌倦,便可能被后来的评审着意淘汰。也许这也是一种“趋势”。

如刻意加标题,百般染纸作色,琐碎拼接,小章草作古拙,支离文本作空白,又题又跋,一纸之内,诸体纷呈,而文理欠通,笔误多多,等等。这些过犹不及甚至自为见丑的做法,已经逐渐被评审所汰选,并遭批评了。这也应是一种“趋势”。

陈新亚 篆书对联

避世难辞客,种田还买书

近期的中国书协诸展,更努力倡导斯文,建树精雅,避免被动评审,力求策展有主题,将活动与学术兼动互通,等等,亦为我们期待的“趋势”。唯其如此,对书艺本身的传承,对我们书人的成长,对书协的工作,都有助益。

所以,与其捕捉各种书法动态与趋势,不若以不变应万变,回到自己的书艺追求中,尽量将自己的书法搞纯粹、搞精到。因为书法展只是当代书法生态之重要一隅,并非全部。而当前书法时空,尚有许多层面与环节,需要我们不同的书法主体去参与和充实。比如,报刊书法、微信书法、街市书法、市场书法、社交书法。当然,仍是万变不离其宗:终极指向是书艺本身的修为,或曰书法人生的境地。

陈新亚 草书《身闲》

释文:荒园草长拥柴关,小阁岚清映牗间。何事今朝风物好,举觞自慰是身闲。

而参加培训、参与投稿,其意义也正在于:通过与相近水平的同道交流切磋,互相启发,开阔视野,解放手笔,于百般尝试中,寻觅和生发别样的我。尤其是草书,平时临习,都花了很多功夫,的确需要借助某种陌生以至紧张的书写环境,去逼迫自己,放纵手笔,恣纵一番。

也许,评委们真的很精神分裂:爱看老实用功的写家,但厌看怯生生的草书。所以,不妨于笔墨中放荡一些。若一回不成,就多试试。试过了,才知短长,从而补短扬长。

陈新亚 草书自书山居杂事联

园苖浇罢才磨墨 阁帖临过便炒茶

忽忆及曾于微信群与几位师友小聊,似可转与大家分享:

寒柏

书法写到随心所欲,才是最高境界。

阿涛

随手容易随心难。

能随心然后可以信手笔。心不能忘写字,又因字未与我合,字我不合,则一写就挂心(如健康人不会意识五脏六腑的存在,若觉有胃,则胃正病),应该是总的功夫未到。到家了,则心便放了,所谓“无心插柳”云。

木瓜

(陈新亚)

阿涛

现在写字难,好字的标准多元,还有“创作”之念闹心。

心里有人看我写字,便随心不了了。

木瓜

SXY

我也很烦听到“创作”二字。

S老师好。有一种艺术,其“创作”,与主体的生活是共时同行的(书史可证),无须别为创作的,就是中国的书写。

木瓜

阿涛

书写被“创作”之念绑架,就失去了书写的自在感。

虽然今天没多少人需要老式书写了,书法家出场了,便谈“创作”。可后之视今,仅只视我自己之过去,经验往往是:硬创的“作品”都缺乏有机性。而古人真正的“作书”,也多有不甚佳者。苏自省重录《赤壁赋》即是。

木瓜

阿涛

问题的关键之一是抽掉了日常书写这个釜底之薪。

没日常功夫,或曰不常与笔墨打交道,不单今天,即在古人,也成不了书法家。如鲁迅那一辈,胡适、徐志摩早年字都好,只鲁迅用毛笔写尽终生,故只有他的字与人合一,气体温润,筋骨内含,而神情高古。其余诸公只余几张字而已。

所以说,“作书”或曰“创作”,皆只是为某一刻放心放手地书写作准备,或只是走向终极自在书写的过程。从学理讲,只要书人健康地活着,每一天的书写都会进步一分,所谓今是昨非也。除非他自认到家了,或不肯再用功了。

木瓜

阿涛

唐楷五家的名作皆是认真地“作书”。未见得今天更比昨日强。

当然,“作书”之时,也会有忘我之状态出现。或写几遍,写得最烦最急的那件,反而最好。因为烦愁与急躁,有时也能使人忘记平素日常书写当下的主意,便解放了手笔。料S老师会应有此体会。

木瓜

阿涛

因为抽了釜底之薪,又有展览竞争之诱导。

展览的“创作”,多半只于当前有价值,于书家性情或多未近。

木瓜

王恺

学习了。和当代艺术的概念相似。王安忆好像也在不断提出这种反思。

书法与写作不一样的是,文章不必亲手写,录音打字皆可成文。书法是“手艺”,即需身体亲自参与。每个肉体生来圆满,动作协调,一旦植入审美文化、汉字书写,便须经长期不间断的训练,生长到一种新的平衡与圆满后,才能写出和谐有机的字儿。这是最低要求,由此而上,还须文化、审美、思维和感觉的加持,才可能写出可观的有性情的字儿。

然而,十天半月不亲笔砚,身体便会自动回向本来的圆满。即如乒乓冠军,歇半年便废了。可作家、思想家,如郁达夫字那么难认,如霍金不能起,照样创作不已。

木瓜

王恺

您把脑子想成手就可以了。作家的输出是靠脑子。王安忆说的其实是当代艺术,我没说清楚。她是觉得当代艺术可能就是一个骗局,什么都留不下。

对的。

木瓜

寒柏

古人作字,手生心,心映手,心手之会于不经意,渐以为常。有好事者,心摹手追而心手同进,何其自然,但旷时日久。而今习书者,目取其形,手运其颖,画影取像,自矜肖即可得。心存意者,字活;心存像者,字匠。

阿涛

书家大言创作,近乎时装设计。设计是其要害,形式是设计的宠儿。

中国书法也叫艺术的话,其特性就应该是贴身的:通过前期训练而后化为内在,然后随日常书写而迹化其人性情与品质。近现代“创作”观念的书写,肯定与原生中国书法不同了,近乎设计了,则所出“作品”,与经典作品的内涵及书家笔迹,与其不易改变的文化基因高度统一的性状完全不同,即笔迹与“基因”合不了拍。因而“见字如面”的情况,在“创作”中已难以见到。当然,他在非创作状态中,或反可以写出见“基因”的东西来。如康有为的碑体大字创作,与其笔记书札,后者一眼便可觉出他吃的颜字初奶,前者则不免有装腔调之嫌。

木瓜

供稿:2019《书法报》第23期

微信标题作者:毛羽

(以上内容为《书法报》版权所有,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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